煉獄工作坊

為參與輔英小說研究社「投筆『從容』，灑熱『寫』」徵文活動

我翻出了之前的作品，加以整修之後投稿

結果第一名從缺，而我很開心獲得了第二名

地勢看到第一名明明沒人，自己卻爬不上去感覺真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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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從來就不喜歡愛情故事。尤其是悲慘的，或是沒有結局的劇情。大概──大概也因為異於常人的我，雖然個女生，卻不知道從何時開始，戀上了摟著女孩子的感覺以及她們的髮香，所以不管任何故事，故事中的主角一直不是我──我不知道我該擔任男主角還是女主角的角色……

　　但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，卻締造了唯一的例外！

＊＊＊

　　「琦──帶我去打球……」剛打完下課鐘，一個女孩晃著綁在腦後的馬尾蹦到我身旁。雅，擁有毫無心機到可以說是好欺負的個性，卻不是普通地愛管閒事……而我，則以『朋友』的名義，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邊。
　　「怎麼？昨天和我及我那幫兄弟打過一場後，也愛上籃球啦？」
　　「對呀對呀，而且我回去有偷練喔，以我的運動神經，這次絕不會輸給妳！」雅興奮地握拳，在我面前蹦蹦亂跳。我將書包往肩上一揹，「既然妳這麼說，那──我就拭目以待囉！」
　　和雅並肩走著，我正向她講述全場籃賽的規則，或許下學期的女子班際籃球賽，也可以算她一份…忽然一個紅色的球狀物朝雅的面部飛來，我見狀忙一伸手，幸而及時將其攔下…果然──是顆籃球，且力道還不小！我望了一眼還驚魂未甫的雅，將球拋還給迎面而來的男生：「噯，讓球就這樣飛到一個女生面前，太失禮了吧？」
　　「呃，真不好意思……」他接過球，「嗯……看二位的樣子，也是來打球的吧？不過──似乎已經沒空球場了，為了表示歉意，不如和我們一起，如何？」
　　「……」我這才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男生，長得是挺俊，卻脫不了稚氣。我又將眼神轉向雅，「嗯…好吧，看來我朋友並沒有什麼意見…」我看著雅的目光還無法那個男生身上移開，即便他已轉身向後走去。

　　反手抹掉額上的汗水，我讓雅留在場上和那些精力充沛的男生繼續跑跑跳跳──畢竟方才都是我在衝，雅當然不累了。
　　這時，只見那名差點將球砸到我們而邀我們打球的男孩也走到場邊，並在我身邊坐了下來。
　　「方才真是抱歉啊！」他說。看看鄰近沒有其他人了，看來他說話的對象是我。
　　「你剛剛說過了。」我冷冷地說。對這個男生──我不是很有好感，我不否認，或許是因為雅注視著他的目光。
　　「看妳的動作非常流暢，想必應該接觸籃球有一段時間了，但冒昧地說，準確度還必須加強；而妳朋友的動作雖然還非常生澀，但是多點時間訓練，她甚至有能力代表縣市出賽。」男孩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籃球……和雅，他滔滔不絕地說。
　　「對雅很有興趣？」
　　「喔不，我是對籃球很有興趣！」聽完我的反問，男孩急忙澄清。
　　「嗯哼！」斜眼瞄了一下那男孩慌張的窘境，我站起身來，再度走進球場中參與球賽。
　　冷漠的外表下，似乎掩蓋著那一絲不起眼的不安……

　　「咦！」我詫異地看著一張熟悉的面孔走進補習班，下意識地攬住雅的肩膀。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「沒、沒有……」我急忙將手拿開，我無法告訴她我會忽然這樣完全是因為害怕她會從我身邊被奪走。
　　「嗨，真巧，我們又見面了，請多指教！」熟悉的面孔已然走到我們的面前，他朝我們伸出右手，「妳們好，我叫阿澤！」
　　日後的劇情應證了我先前的擔憂，每次每次，我都無法使雅的目光從阿澤陽光般的笑容上移開，他總是能讓雅展開笑顏。例如，第一次段考結束後，雅拿著滿分的考卷，不住地向阿澤道謝；又例如，補習班內過低的冷氣空調，凍得雅直發顫，她感激地接過阿澤地過來的外套，而我當天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薄的T恤……
　　我果然，還是只能打打至今勝率還不超過百分之三十的籃球，體貼二字也還是與我無緣……
　　好不容易熬過了煩人的英文課，可以背上書包準備回家──真搞不懂『補英文』對我來說有何意義，每次英文老師一站上台，我的眼皮便開始下垂，接著英文老師會對全班同學說：將課本翻開第N頁，而我也會『啪』的一聲撲倒在桌上，找周公下棋去。
　　嗯──也是有啦，上這門補習課最快樂的時段就是在下課之後，因為我會騎著腳踏車載雅回家，或是當哪天她想走走路，我會也會牽著著腳踏著陪她走這一段，然後我們還會一起到補習班旁的夜市買份消夜──通常她會買蚵仔煎，我會買臭豆腐，再到小公園找個地方坐下大快朵頤。
　　聽說吃消夜會胖，但我一點都不在意，因為雅的體質很好──不太會胖的體質，而我只想陪著她，享受著這簡單的幸福。
　　「雅，走吧！」我將該死的課本塞進書包內。
　　「喏，琦，給妳！」我疑惑地看著雅交給我一杯咖啡，那風味──是離補習班有一段距離的巷口那兒才買得到的藍山咖啡－－我最喜歡喝那一家磨出的藍山，它特有的酸配上咖啡的苦味，可以讓我嚐出愛情的味道。
　　「幹嘛？」
　　「琦，我要和阿澤去一趟文具店和書店，所以就不用麻煩妳陪我回家了！明天早自修考數學，我想妳大概又要熬夜了，所以剛剛藉著回家拿東西的名義衝出去幫妳買回來，要加油喔！」雅笑著說道。
　　「唔……謝謝妳喔！」我接過咖啡，眼神寫著複雜。
　　補習班外，冬天的冷風涼颼颼的不斷朝面部襲來，手裡端著方才雅特地為我買的熱咖啡，心上暖暖的，不冷，卻參雜著酸意……
　　傻瓜，陪妳回家怎麼會麻煩呢？

　　牽著雅的手走到球場旁。似乎，牽手對女孩們來說，是再平常不過的事，但此時它對我的意義卻大不同──那是一種幸福。
　　球場內激烈地搶奪著一顆不屬於任何一方的籃球，場外則吹過一陣微風，吹動了球場旁那顆老榕樹的鬚根，也拂過雅垂在額前的瀏海。
　　我們在球場旁的階梯坐了下來。
　　今天是我的生日，但我不曉得，這一開口，收到的是怎樣的禮物──會是驚喜，還是打擊……
　　「雅／琦，我有話要說！」說罷，才發覺我正戰戰兢兢的同時，雅竟然和我同時出了聲，但她的聲音──是帶著歡喜的。
　　「咦！」我和雅又同時出了聲。
　　「我有事要告訴妳……」我伸手制住想開口說話的雅，努力地以最平淡的語氣，掩飾自己心中那桀驁不馴的小鹿。
　　「唔…我也是呀…那、誰先說呢？」看到我的手勢，雅有點囁嚅地說，但神情依然掩不住興奮，看來是有好事要和我分享。
　　「我先說。」吞了一口口水，我毅然地答道。時間拖得愈久，勇氣會消磨得愈多，於是我回憶著昨晚犧牲睡眠練習了整夜的台詞──就為了這場告白。「雅，妳看看球場上，妳知道為甚麼籃球總是要向籃框飛嗎？那是因為籃框對籃球有吸引力，就像……咳！」霹靂啪啦地說到這兒，沒料到喉頭卻突然哽住，發不出正常的聲音，心臟也跳得厲害──該死！要的話早在開口前就該怯場了，怎麼會挑現在！
　　「嗯？」
　　「就像…就像…」看著雅疑惑的大眼，我竟然還是無法將未說完的句子往下接。
　　「琦，妳怎麼啦？還是－－還是我先說好了！」說罷，雅迫不及待地將嘴湊到我的耳邊，我甚至看到她帶點嬌羞的表情：「阿澤他牽起我的手了──我點了點頭。」
　　就像…就像妳對我來說有吸引力…一樣……唇間發出無聲的字句，捂著胸口，我彷彿聽見玻璃碎裂一般的聲音。
　　「琦，怎麼了嗎？」
　　「沒有……那很好阿，阿澤他對妳很體貼！」我勉強拉開嘴，說道。
　　「對啊！」雅笑開了顏，笑容裡樣著幸福。
　　「嗯──不好意思，我去一趟洗手間。」語畢，我像逃離似的奔離雅的身邊，留下一臉疑惑的她坐在原地。
　　今天──我的生日嗎？或許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吧……眼眶中竟然沒有一點的濕潤──這就是哭不出來的感覺嗎？
　　雅，她做了選擇，而且──我相信她會很幸福。但、但是──但是阿澤他知道雅很笨不會保護自己嗎？他知道雅很單純不會看別人臉色說話嗎？他知道雅很愛管閒事嗎……
　　或許，保護雅的責任，已經從我的肩上，卸下了……

　　但縱使有阿澤陪在雅的身邊，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──
　　「黃雅瑜，妳給我站出來！」一個手握球棒的高壯西裝男身後站了一群同樣手持棍棒的小弟，看來全是花了幾百塊或包了一整天網咖就收買得到的路邊小混混，但是男人對這樣的不協調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，氣勢如虹地大吼著。
　　「琦，妳快走……」「雅，妳又管了什麼事？」我隨即想到雅招禍的唯一可能，於是我雙手抓住她的肩大聲問道。「我、我只不過是幫忙把一個被闊少把走的女生叫回來而已……」「妳！」「別管我，快走！」雅將身子從我的手中掙脫並推了我一把，「去找阿澤，他說過，有事他會幫我的！」找、找阿澤？在這種緊要關頭，她心裡想的，是他……而且就在雅說出『他會幫我的』同時還露出──那是幸福和信任的表情嗎……

　　老套又陳腐的劇情，雅在我的肩上哭成了淚人兒。
　　「琦…都是我、都是我…要不是我那麼愛管閒事，阿澤也不會被打成重傷……」雅的拳頭懊悔地握得死緊。
　　「妳──那麼在乎他啊？」我知道、我知道這真是不該問的問題，但是……
　　我話中帶著苦澀。
　　「廢話、廢話！妳知道嗎，阿澤的左腿…就算我們家賠再多的醫藥費也好不完全了──他不能實現球員的夢想了，妳知道嗎──他常常告訴我，他是多麼地喜歡運動、多麼喜歡沐浴在陽光下留下的汗水……妳知道嗎，因為我惹出的這件事，他下個禮拜就要轉學了……」雅愈哭愈大聲，淚水再也止不住。

　　從頭至尾，不著一句『我愛你』，沒有結局』；阿澤被打傷左腿，也算是悲劇吧…我說過我不喜歡這一類的愛情故事的，然而，我卻哭了……
　　『雅，不要自責，千萬別哭……』回憶著電話中阿澤對雅的溫柔，我不禁反問自己：如果要我為了雅做那麼大的犧牲，我能嗎？
　　果然──故事裡的主角，仍然不是我……

＊＊＊

　　「琦，妳在做甚麼啊？不是說好要陪我去看電影的嗎？」一個身材削瘦的男孩，坐在床邊，百般無聊地看著手邊的小說，偶爾抬起頭來看著電腦前的短髮女孩。
　　聽著男孩的聲音──那一頭帥氣的短髮，自從遇到了他之後，現在已經流成了俏皮的妹妹頭。
　　「你就等我一下嘛──也不怕你知道啦，那是一段年少輕狂的回憶，這裡頭的女主角，可是我以前高中時『偷偷』追了三年的女生喔，看著她與她最喜歡的他，最後的結果就這樣無疾而終，當時的我，也跟著一起心痛……而現在──我想要賦予故事中的他們一個最美好的結局！」